申屠伯昂带着几个神捕,大模大样走进天香楼。
身为申屠家的小少爷,只要别招惹州督、刺史和千户三家,他在州城几乎就能横着走。
“这几个护卫真是麻烦,明明弱得一巴掌就能拍死,却总是苍蝇般围在我身边,还担心我出事……”
申屠伯昂很是嫌弃,只是纵然再怎么飞扬跋扈,他也不敢违背规矩。
在这州城,除了最顶端那几位,其余妖魔除非碰到生死危机,否则不许在平民面前展露身份。
就算是不得已动手,事后依然会有惩罚。
五年前,申屠伯昂甩下护卫,独自一人出来闲逛,结果一个绝顶高手前来寻仇,还不知从哪弄来一把火器,逼得他不得不展露真身。
即便他立刻清理了周遭百姓,依然受到严惩,被关了五年禁闭,直到几日前才刚放出来。
一想到被关起来的那五年,每天除了练功就是练功,一直练到吐还要再练,申屠伯昂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“练功练功,几个老家伙就知道练功!人生在世,不就是为了享受?练得再强又何用,我圣裔镇压天下,根本没有开疆拓土的立功机会,还不是只能窝里斗……
下边斗来斗去,上边州督还是州督,刺史还是刺史,其余世家根本没上升机会,还不如好好享受。”
申屠伯昂脸色阴郁,摇着扇子,在地字包间落座。wutu.org 螃蟹小说网
“掌柜的,叫你们这儿最好的瘦马出来!”
瘦马,是大乾的一种畸形行当,多是贫苦人家的孩子,在七八岁之时,被人牙子买去调教。
一等资质的瘦马,将被教授弹琴吹箫,吟诗写字,画画围棋等百般淫巧,长成后卖与世家大族作妾。
而被挑剩下的瘦马,就不得不被送入秦楼楚馆等场所。
天香楼虽是酒楼,却也提供声色犬马,而且只收一等瘦马,是州城数一数二的玩乐之地,最低消费都是百两,相当于寻常百姓十年的基本开销。
出入的非富即贵,过半都是世家嫡系,也就是妖魔。
天香楼能将生意做这么大,还一直稳稳当当,背景可想而知。
就算申屠伯昂,在这里也是规规矩矩,不会随意砸东西。
毕竟,谁知道隔间会不会就坐着州督……
不多时,两个姣好瘦马推门而入,腰肢就像如纤柳般柔软,皮肤白皙,眼眸似水,光是投来一瞥,就让申屠伯昂醺然。
虽然他自认为是圣人后裔,代天牧民,与凡俗女子是两种生灵,但毕竟平日里一直用凡人模样,审美也渐渐趋同于凡人。
外加同族女子极为稀少,个个心比天高,看不上他这样的纨绔,导致申屠伯昂愈发痴迷于凡俗瘦马,在天香楼流连忘返。
“只是瘦马实在太娇弱,每次都要小心翼翼的,免得碰坏了要赔宝药。”
申屠伯昂一边把玩着纤嫩的玉手,一边喝着交杯酒,思绪渐渐飘飞。
“倒是昨晚那个女武人,身躯坚韧有力,在我化出真身情况下都能撑一个时辰,比这些一碰就碎的瘦马好了不知多少,只是可惜了……”
申屠伯昂叹了口气,在想着要不要主动请缨剿灭义盟,抓个面容姣好的女宗师过来。
还是算了……
申屠伯昂微微摇头,那些都是州督等大人物的专属,就算抓来也轮不到他碰。
正出神间,一只纤手轻轻拂过申屠伯昂脖颈,他不禁再次回味起昨夜的云雨,心头一阵灼热。
“你们仨出去。”
“是。”
三个护卫识趣告退,轻手轻脚掩上门。
门合拢的刹那,申屠伯昂一声低吼,长长的铁尾刺破衣袍,体表钻出粗犷鳞片,瞬间就变成一头狰狞怪物。
……
变化身形的路修,大步走进天香楼。
此时的路修,身长九尺,一看就不是寻常人。
接待过不少世家子的伙计,立刻反应过来,满脸堆笑迎了上来。
“公子,您有何需要?”
这里的伙计,其实都是世家旁系,也就是妖魔与凡人诞下的后裔。
因血脉稀薄,基本连一纹都达不到,甚至不少边缘旁系只是比寻常人稍强壮些,连三流武夫都未必打得过。
妖魔不将这些旁系当自己人,这些旁系又自认为高人一等,不愿和普通人混在一起。
因此,在这等主要接待世家嫡系的场所,伙计侍者基本都是旁系。
甚至有不少旁系做瘦马,不过只供给世家掌权者,轮不到申屠伯昂这样的纨绔触碰。
“申屠伯昂在哪,我是他故交。”
路修道。
伙计脸上笑容更加谄媚,“伯昂公子在二层包间,复吉公子也在,公子请随我来。”
路修当下随着伙计,径直走向二楼。
楼道口,有几个虎背蜂腰的混血大汉守着,身周气机隐隐,虽未至一纹,却也远胜寻常武人,与凡人宗师伯仲之间。
能让这等血脉还算浓郁的旁系把守楼道,可见天香楼的背景之深。
不过这里毕竟只是个消遣场所,并没有真正的纯血妖魔坐镇,世家掌权者也甚少来。
来得最多的,基本都是些醉生梦死的妖魔纨绔。
“这位是?”守门大汉迟疑着问道,看路修有些面生。
伙计立即道:“这是来找伯昂公子的。”
申屠伯昂似乎在这里声名不小,守楼道大汉一听名号,立刻满脸堆笑,让开道路。
练成猿击术的路修,气质趋于平和,一看就不是恶人,不像是来找茬的,大汉也就没太认真。
在伙计的引路下,路修很快就到了二层,走向右手边的地字三号包间。
“敢问您是?”包间外,站着五六个护卫,拦住去路。
伙计眼睛一瞪,呵斥道:“这可是伯昂公子的贵客,你们这些低贱种还不快退下!”
伙计是妖魔混血,虽血统稀薄不被认可,但始终以圣裔自居,最是瞧不起这些凡人。
几个护卫迟疑了下,观路修气质平和,不似恶人,就纷纷退下。
伙计推开门,引着路修进入。
包间空旷奢华,足有百来平,角落放着张软塌,躺着两个脸色苍白如纸的瘦马,虚弱得动弹不得。
另一角摆着张案几,穿戴整齐的申屠伯昂,正在与另一个世家子闲聊。
“复吉,据说上月来了批扬州瘦马,与天香楼的比起来如何?”
“不如天香楼的,扬州来的过于纤弱,也就只能看看。”
长孙复吉微微摇头,不怎么满意,旋即又提醒道:“伯昂,这阵子你还是收敛些,州城来了个过江龙,霸上家被一夜灭门。”
“霸上家?”申屠伯昂嗤笑了声,“就一个三纹的,不过堪堪下品世家罢了,我祖父一巴掌就能灭掉。
这过江龙只敢对霸上家动手,还是趁夜偷袭,显然实力不怎么样。
若是敢来找我申屠家麻烦,正好抓了换功劳,说不得我祖父还能更近一步,突破六纹!到时候,我申屠家将会仅次于上三家!”
申屠伯昂微微昂头,满脸自豪。
长孙复吉目光微闪,他父亲与申屠伯昂父亲,同为副指挥使,表面上和和气气,实则一直明争暗斗。
倘若申屠家真的一飞冲天,他父亲只怕会处处受制。
长孙复吉一边笑着附和,一边琢磨着要不要想办法弄死申屠伯昂,让其祖父心境波动下突破失败。
这时,伙计走上前,恭敬道:“申屠公子,有位您的故交前来。”
申屠伯昂转头,看向路修。
“你是……”申屠伯昂有些茫然,没想起来有这么个故交。
但他也没太意外,只以为是被关了五年的缘故,一时没记起这个酒肉朋友。
路修不紧不慢走上前,道:
“我是……”
“过江龙!”
说话的同时,路修突然一拳轰出,气浪炸裂,拳头如龙!如电!如陨星!
快到极致!甚至超越妖魔的反应极限!
申屠伯昂脸上的惊愕还未褪去,脑袋就骤然爆开,仿佛被从天而降的陨星轰爆!
气浪炸裂!红的白的飞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