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。
夜晚的医院。
急诊。
手术间的灯始终亮起。
门外是匆忙赶来的响辅和羽贺正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。
一个医生推开手术间的门,看着一双期待的目光,叹了叹气。
“医生怎么样了?”羽贺响辅试图镇静道。
“抱歉,”医生摇了摇头,“她本身心脏就有问题,这次突发心脏病的时候,药也没有带在身上。”
“这不可能,她出门的时候,我每次都会把硝酸甘油放好,叮嘱好的,”羽贺响辅皱着眉头。
“那可能是老人家出什么遗漏掉了,”医生尽量想避开这个话题。
“说实话老人家能熬到送医做手术,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,很多情况往往家属甚至都来不及见病人的最后一面的,现在抢救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,家属去最后送送老人吧,她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。”
羽贺响辅即便是怀疑着,也只能把心情咽到肚子里。
他的声音依旧镇静,只是细听之下有些颤抖。
“佑,我们去见婆婆最后一面吧。”
“佑?”
羽贺响辅回头望过去,就看见羽贺的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,毫无反应。
大概是因为痛苦吧。
响辅摇了摇羽贺,他醒过来了。
眼神之中有些迷离,茫然。
一滴眼泪,从他的眼角滑落。
“滴滴滴!!”
这样声音从打开门的手术间内传来。
急哄哄地声音在里面响起。
一个护士从里面焦急地伸出头看向医生:“医生,老太太不行了!”
医生转身就进入了抢救室。
几分钟后。
一个年轻护士走了出来,大概是因为年轻,生与死见的太少,还显得沉入哀伤无法自拔。
“抱歉.....现在进去,还能最后见她一面。”
等到两个人进入手术间,医生还在为她做着心肺复苏。
只是监护仪上,已经看不到任何的生命体征了。
老人的身体上最终还是盖上了白布。
只有羽贺注意到了,老人嘴角上那最后的弧度。
是在微笑吧。
是希望他不觉得痛苦吧?
他的眼睛已经看不到眼泪,只有死寂。
原本今天在一家电影院,还救了一个人。
并没有死人,他还为此喜悦呢。
人都说,有人生,也代表着有人离去。
看来的确这样。
可是....
为什么唯独是在自己身上,为什么要让自己亲眼看见啊。
羽贺呆坐着,就像行将就木者一般。
的确,他们是幸运的,很多人甚至等不到亲属的到来,就因为心脏病发不救身亡。
可他却是不幸的,这一次,他所附身的人,也就是自己的婆婆。
那种痛苦感同身受,但有多希望能一直痛苦下去。
起码她能活着。
但是故事总有结束的时候。
大概就是在他意识离开的那一刻,感受不到痛苦的老人才魂归天国。
至少那短暂的一刻,她是微笑着的。
至于那件事,还是算了吧。
仇恨,是永远无法结束的。
老人如此想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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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天下午。
设乐宅。
别馆的三楼。
羽贺婆婆告别了设乐弦三朗,从他的房间出来,对面是他的妻子,设乐咏美的房间。
门虚开着。
里面似乎是设乐咏美和当家人设乐调一朗在争执着什么。
鬼使神差地,她就在楼梯口,静静地听着。
“一朗,这次音乐会就不要用那把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了吧,去年降人(设乐调一朗之子)演奏的时候,不就是弦崩断掉,甚至还把他划伤了,前年弦三朗演奏也发生意外了,那把琴不吉利啊!”
“你在胡说什么!那是他们有问题,和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没有关系,你不就是想说这把琴来路不正吗,有种去警视厅告我啊!弹二朗那件事,杀人你也有参与的,现在装什么善人。”
......
他们争执了很久。
只有在门外的羽贺婆婆呆愣了哪里,捂住心脏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他们在说什么?
“你怎么还没走啊!”
这样的声音从设乐弦三朗的门口发出,连带着对面争执的两人也停下了,推开门看向外面的羽贺婆婆。
婆婆并没有注意到,原本一直用您的设乐弦三朗,现在的称呼也换成了你。
“调一朗,”婆婆捂住心脏,手握在扶手上愤怒地望着设乐调一朗,她眼睛好像在放出刀子一般,“你告诉我,当年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,好好的两个人,弹二朗死了,我女儿千波也随着去了,弹二朗到底是怎么回事,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是怎么回事,他可是你的亲弟弟!!!”
原本慌张于谈话被听到的设乐调一朗,看到她的样子,突然也冷静下来了。
他冷厉地望着捂住心脏的羽贺婆婆,嘴角泛起弧度,看起来甚至还有些喜悦。
“既然被你听见了也不怕告诉你这个老太婆,二十多年前的那起强盗案,其实根本没有强盗。
那时候我为了让儿子降人演奏斯特拉迪瓦里,向弹二朗借用,只是那把琴太美了,那么美的琴凭什么被弹二朗那个家伙独占。
我买了一把仿制品还给了他,但是那个家伙还是发现了,竟然还天真的来找我。
争执的时候我把他推下楼梯摔伤了,索性一不做二不休,我让降人把我和绚音几个人绑起来,假装强盗来过了。”
“只不过,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?”设乐调一朗残忍地笑着,设乐弦三朗震惊于哥哥的冷血,设乐咏美则是慌了神一般颤抖不止。
而羽贺婆婆,因为过于激动,呼吸急促起来,捂住胸口倒在地上,包掉在一旁的地上。
嘴巴时不时张开,似乎想说什么话。
设乐调一朗眯着眼睛笑着,他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指挥时用到的白手套,从她掉落的包里拿出一瓶硝酸甘油。
他回头望着她:“你在找这个吗?”
羽贺婆婆挣扎着微微点了点头,胸口的剧痛让她喘不过气。
设乐调一朗笑了笑,他将硝酸甘油整瓶倒在地上。
“知道我为什么放心把这些告诉你吗?”
“就是因为你已经是一个心脏病发快死的老太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