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是因为谩骂疲倦的原因。
除了设乐调一朗夫妇回了主楼,其他人都在别馆二层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。
被临时赶鸭子上架,要求今晚演出的设乐降人则是唯一一个还未睡眠的人了。
忙着练习的他,即便听见了什么东西响,也并没有理会。
设乐咏美就静静地躺在楼梯口。
-----------------
宅邸外。
羽贺响辅虽然不至于笑,但是脸上已经看不出多少痛苦了。
羽贺就这样望着响辅。
他了解这个人。
这是一个沉默的男人,他只会冷静地思考,随后立刻执行,不会有一丝犹豫。
他已经错过很多了,所以现在想什么就去做什么,
只看外表,他与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。
但实际上呢,他已经是把医院心疗科当家的人了。
就像大部分单亲家庭或是孤儿一样,童年缺失的爱,会让他对于爱格外看重。
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,不幸的童年却要用一生来治愈。
它可能平静如水,也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全部爆发出来。
就像现在。
“我们离开这个国家吧?”羽贺叹了叹气,三分犹豫,七分期待,“去外面看看,就现在。”
羽贺响辅显然因为这个突然的问题愣住了。
他的嘴角勉强露出一个微笑:“怎么这么突然?”
“人生突如其来的事情有很多,”羽贺僵硬地笑了笑,“我现在就订票,我们现在就去羽田机.....”
“抱歉!”
羽贺响辅没什么犹豫的,就果断拒绝了。
“今天不行,明天吧。”
“是因为今天要复仇吗?”
羽贺语气平淡,静静地看着羽贺响辅的眼睛。
“.....”
羽贺响辅的脸,从困惑变为了平静。
原来如此,难怪会这么问了。
他并不在意为什么羽贺会知道,只要想知道,世界上从没有漏风的墙。
既然已经知道了,那就没有关注为什么知晓的理由了。
“嗯,”响辅顺势坐在椅子上,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包万宝路,用嘴从烟盒里叼出烟来,点燃,平缓地看着远处,“三条人命都被他们夺走了,我不会说什么以命偿还的事情,可这件事终究需要有一个交代。”
“报警呢?”
羽贺响辅露出了惨淡地笑,又点燃了一根烟:“可有证据吗?那已经是将近快二十八年前的事情了,即便是有证据,那也只是一起伪造的强盗案,即便是有他们过失致人重伤的证据,按照法律,也只是十年以下,只有人证这种证据,法庭多说两句,打点打点,几年也就出来了。”
“婆婆那件事就更别提了,在哪之前没有多少接触,她的心脏病也不被他们所知,这仅仅只是见死不救,最多因为存在语言的因果,也只是付部分赔偿责任罢了。”
是啊,他太清楚了。
羽贺响辅是不会放弃复仇的。
这是现实的无奈,也是他二十八年来沉寂的爱的爆发。
就算这个时间能一拖再拖,但有些东西时间是不能磨平。
那就让他来吧。
羽贺毫不迟疑地决定了。
原本的火灾是会可能死人,现在是必须死了。
他们俩都不是什么会冲动的人,一个决定好的事情就是深思熟虑过的,另一个是任何事情都会静静分析,然后无声无息动手的人。
一个人复仇进监狱,可以接受。
两个人都因为同一件事,就显得毫无意义了。
同时害两个人,这样毫无意义地事情,是他们都不会去做的。
羽贺起身回头,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别馆屋顶,火焰还没有还没开始燃烧,又冷静地看着羽贺响辅:“既然这样,我也不会阻止你,但我已经动手了,我在里面放了火,剩下的那些人也该由我解决了。”
羽贺响辅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这是他二十多年来,自从知道父母、婆婆的死讯之外,唯一一次短短时间里,第二次意料之外了。
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了,已经不能失去了。
“不行!”他的身体猛地起来,双手紧握在羽贺的肩膀上,“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你了!!!”
“那我就可以接受失去你的代价吗!?”羽贺的扑克脸也有些维持不住,隐隐有些情绪失控,“走了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啊。”
羽贺响辅沉默着,他握在羽贺肩膀上的双手已经汗水浸湿。
他叹了叹气,给了羽贺一个拥抱。
“抱歉,是我冲动了。”
“我们走吧,离开这个国家,”羽贺说完沉默着。
“但不能就这样离开,”羽贺响辅说着就又开始从烟盒里掏烟,原本一整盒烟,不知道时候开始却空空如也,“你放了的火,趁着没烧起来我还需要灭掉它。”
“抽光了就别再抽了。”
“仇恨都不能再记了,还不能让我抽根烟吗,”羽贺响辅从嘴角挤出笑容,开玩笑道。
“那你去买,我去灭火,”羽贺道。
“还是让我去吧,”羽贺响辅回头望着这间宅邸,眼神复杂,“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。”
“我能相信你吗?”羽贺认真地凝视着响辅。
“你了解我对音乐的执著,他们是在这一天害死的他们,我是不会随意地下手,太便宜他们了,”羽贺响辅平淡地讲了剩下的,原本的方案。
以音阶的形式,一年死一个,每年都在设乐调一朗的生日那天死掉。
让设乐调一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孩子、妻子,家人全部死掉,才是他希望的复仇。
“嗯,”羽贺信任着从不欺骗他的响辅,也就打算去距离这里一个多街区的商店买烟了,“万宝路是吧?”
“对。”
到这里,两个人分开。
羽贺去购买东西。
羽贺响辅又走进了设乐的宅邸。
只是他眼神有些微小的变化。
所谓复仇,就是对失去之人的爱。
而这种无法言说的爱,已经沉寂了二十八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