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

褚晏领着廷尉司的人早早办完差事就回京复命了,而留下的周崇柯苦哈哈,比起褚晏足足晚了将近半个月才回去。

到了京,周崇柯也没回府,直接去了乐坊。

贺景明被他叫过来喝酒,看着周崇柯这胡子拉碴、坐得东倒西歪,仿佛被人抽干精气的样子,咂舌了许久。

果然,他不入仕是对的,当个闲散富贵人多好,要让他累成周崇柯这样子他可受不了。

“嗝~”

周崇柯对着他打了个酒嗝。

贺景明当即便将头给偏到了一边,嫌弃得不行。

“你回来怎么也不先回府休息休息,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人给糟蹋了呢。”贺景明上下打量了周崇柯一圈,如是道。

“呵!”

周崇柯轻笑了一声,他那府上那就不是个休息的地方。

去临州这半个多月,虽然累,但好歹耳根子还算清静,回了府,就那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,简直没有一天安宁。

周崇柯随地躺下,一手枕在脑后,一手提着个酒壶,还翘着个二郎腿,别提有多潇洒,还是这里自在。

好不容易办了桩大案,履历上也算是添了光鲜的一笔,自己都还没高兴够呢,他可不想回去找不痛快。

府里他们仨才是一家人,他充其量就是个外人,现在没跟他翻脸,不过是算计着他还有利用价值罢了。guwo.org 风云小说网

周崇柯冷笑了一声,眸中闪过一丝阴狠,宣平侯府再大,迟早也只能住他一个人。

说起来,他帮虞秋秋办的事情,火候可都已经差不多了,而虞秋秋答应给他办的事,那是现在都还没有着落。

周崇柯双眸微微眯了眯,淦,这办事太积极,他莫不是要吃亏,虞秋秋可别是在忽悠他,有空得催催她了。

这段时间,他倒是可以想办法从褚晏那边捞点好处。

上次他说的那事,他可还没答应,等那厮按捺不住再来找他,他正好坐地起价。

想到这,周崇柯唇角微勾,对着酒壶又灌了一口酒,那叫一个身心舒畅。

即便他跟根本就没想娶虞秋秋,但退婚这事哪能轻易地如了褚晏的意呢。

他就爱看他着急上火又无可奈何的样子。

得让他赢两次,那才叫双赢,不是么?

周崇柯在乐坊里面呆了好几天才回府,本以为会面临那几人的孜孜不倦的责问,但没想到府里的气氛倒是意外地和谐。

他去看他爹,他爹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。

“回来了。”

没有质问也没有催促,仿佛他不是出了趟远门,而只是平平常常地去了一趟都察院回来。

周崇柯眉头微皱,事出反常必有妖,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
果不其然,用晚膳的时候,宣平侯突然开口:“你和虞家那桩婚事,还是去退了吧。”

周崇柯握着筷子夹菜的手一顿。

退了?

周崇柯心头一跳,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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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佯作不解,看向宣平侯,试探道:“爹怎么突然这么说?虞相已经答应过我会给崇阳安排个好去处,只等成婚之后——”

宣平侯打断了他:“我想过了,虞相这人太过狡诈,不见兔子不撒鹰,崇阳的事也不是非得要靠他,再者——”

宣平侯看向周崇柯,突然和蔼:“为父也不愿意你牺牲自己的婚事来换取你弟弟的前程。”

周崇柯嘴角抽了抽,这老头现在在跟他装什么呢,先前他给他下死令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。

“婚事岂能儿戏,再者这聘礼都已经给出去了,只差择个吉日,便可结成两姓之好,以虞相对其女儿的宠爱程度,到时候何愁他不肯出力。”周崇柯想也没想便拒绝了。

虽还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他爹的转变,但想也知道好处不会向着他,反对总是不会错的。

“老子让你去退婚就去退,搁这磨磨唧唧做什么,你如今是翅膀硬了,我做不了你的主了是吧?”宣平侯手脚仍旧还没恢复好,拍桌子都不敢拍太重,只怒视着周崇柯。

就是因为给出去了那么多聘礼,他肉痛,这才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,结果这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,真是不知天高地厚。

要不是他伤筋动骨,至今无法独立行走,这幅样子走出去实在太过丢人,再者,虞相本就蛮不讲理,现在又有点像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他去恐会竖着进去,横着出来,不然,他早就自己去帮他把这婚事给退了。

回头想想,其实当初同意这桩婚事就有点太过草率了,实是不该听信崇柯一面之词便将此事给答应下来的。

不过,现在回头也不算晚,虽然会让崇柯背上个背信弃义的名声,但……

宣平侯目露坚毅,他不是只有崇柯一个儿子,在这事上总要做个取舍,再者,崇柯是哥哥,为弟弟着想一些也是应该的,他近日不是还立了个大功么,想来这事对他的影响应该也不大。

再说了,崇阳好了,日后也能帮衬他不是?

想到这,宣平侯越发心安理得。

“就这几天,你找时间去把这婚事给退了,大不了你给虞相赔个不是,但是聘礼你得拿回来。”宣平侯不容商量地命令道。

一顿饭,最后不欢而散。

周崇柯回到自己的院子,目露阴鸷。

无风不起浪,他爹之前可是死心塌地想着借他吃绝户,不可能突然改变想法,定是有外力又或者是有人故意引导而为之。

周崇柯冷笑了一声,这事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。

如今想要让他退婚的,出了褚晏还能有谁?

虽然他不知道褚晏在这其中到底做了什么,但这事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!

周崇柯脸色阴沉。

一旁正在拨香炉的阿芜见状抿了抿唇,而后无言地替其换了个清心沁脾的草木香。

……

不其然。

翌日,褚晏上门来时宣平侯对其很是热情,直接将其奉为了座上宾。

褚晏同其一块去看了周崇阳。

周崇阳伤得比宣平侯要重得多,宣平侯都能让人推着下地了,周崇阳还是只能在床上躺着。

“怎么伤得这么重?”褚晏皱眉。

随从嘴角抽了抽。

人家为什么伤这么重,你不知道?

周崇阳被人扶着半坐起,身后垫了好几个软枕,看褚晏的眼神一时之间有些复杂。

犹记得,两个月前,他还管他这叫轻伤……

不过,人家既然答应了要给他引荐,周崇阳自然也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去计较这个。

听说这位褚大人近日又破获了一桩大案,圣眷正隆,再加上他之前被刺的事,唐国公也欠他一个人情,褚晏若是肯帮他走动,想必定会事半功倍。

周崇阳心下激动不已,因着这个,他已经连续做了好几天的美梦了。

呵!

等他日后一飞冲天,定要将周崇柯狠狠踩在脚底下。

周崇阳这般想着,旋即对褚晏露出了几分真心的讨好笑容。

怕褚晏因着他的身体状况萌生退意,周崇阳连忙保证:“我这几日定会勤加练习走路,褚大人请放心。”

褚晏听了没有直接表态,来回在周崇阳身上扫了几圈没有说话,直将周崇阳看得忐忑不已,大气都不敢喘一下。

半响后,他才似终于满意了似的,示意随从将带来的东西给他。

“陛下过几日要去先农坛行亲耕礼,这是几本有关于农事的书,你务必将其背熟,别到时候一问三不知。”

亲耕礼?

褚大人这意思是……他在要亲耕礼的时候找机会带他去见皇上?

褚大人要直接将他引荐给皇上!

周崇阳目露金光,感觉就跟天上掉馅饼,而他被砸中了似的。

这可真是意外之喜!

“褚大人放心,吾定会将其背得滚瓜烂熟!”周崇阳激动地保证道。

不就是背书么,这有什么难的。

只要入了陛下的眼,直上云霄的机会那可就在眼前了,这几日他说什么也要背下来。

褚晏欣慰地点了点头:“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待。”

“是是是,吾一定全力以赴,定不会给褚大人丢脸。”

“袭击我的歹人没有找到,褚大人也不必太过挂心,绝非廷尉司办案不力,乃是那歹人太过狡猾之故。”

周崇阳又适时地表现出了自己的善解人意。

听他爹说,褚晏肯帮他,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父子两的这桩案子始终没有着落,既如此,周崇阳也不会吝惜表态,以此来做个顺水人情。

褚晏和周崇阳两人一个画饼画得面不改色,一个吃饼吃得不亦乐乎。

随从抿唇,脸颊那是抽了又抽。

这算是不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

挨?

他偷偷瞄了他家大人好几眼,若是别的原因也就算了?[(,要说他家大人是因为愧疚而选择帮周二公子,那他打死也不信。

他就没见过有谁下了狠手打人,完了之后还会愧疚的……

这里头定是有什么他没有察觉出来的用意。

到底是什么呢?

随从暗自思索着。

褚晏嘱咐完周崇阳,又和宣平侯闲聊了几盏茶的时间,之后他借口有事婉拒了宣平侯要留他用膳的好意,告辞从主院出来没走多远,便被周崇柯的人给截住了。

褚晏轻笑,对此仿佛一点也不意外。

周崇柯见了他登时便摆出了一副臭脸。

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周崇柯开门见山地问道,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。

褚晏闲庭信步找了个地方坐下,指尖在侧边的案几上轻点着,姿态闲适,眉梢微挑。

那天,他问周崇柯要怎样才肯退婚,周崇柯鼻孔朝天,说要他求他。

如今,怎么如了他的意反倒还不高兴了?

褚晏似笑非笑:“如你所见,我在求你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周崇柯只觉自己的耳朵听错了。

他说他这是在求人?

他管这叫求人?这分明就是在给他添堵!

周崇柯目眦欲裂。

褚晏却对周崇柯的怒瞪视而不见,语气淡淡:“早前便听闻周兄为着令弟的事情在奔走操劳,我既有求于人,自然不会放过这等为你分忧的机会。”

周崇柯仰天长呼了一口气,他长这么大就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无语过。

士别三日还真是刮目相看。

褚晏这厮如今都能把打击报复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了。

他提携周崇阳哪里是在为他分忧,这分明就是在诚心与他作对,他不信褚晏不知道他和周崇阳关系不睦的事情。

周崇柯盯着褚晏,气得要死。

褚晏却变本加厉,摆了摆手:“举手之劳,谢就不必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周崇柯额上青筋直跳,谁要谢他!

看不出来,为了虞秋秋,一向以正直、光明磊落著称的褚晏,竟然也会有使阴招、不择手段的一天。

他想过通过他爹施压来让他退婚,周崇柯双眸微微眯了眯,呵!想都不要想,门都没有!

阿芜端了茶进来,一步一步恭敬地朝褚晏走了过去,可后槽牙却是磨得微响。

她刚在门口,听见褚大人和世子爷的对话,直气得手抖。

亏她先前还觉得褚大人是个好官,没想到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,看走了眼。

她在侯府也呆了一段时间了,二公子对世子爷是何等的轻慢仇视,她再清楚不过。

说白了,周二公子那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败类,褚大人提携这样的人,那分明就是在助纣为虐!

他刚才说的那些话,分明就是在膈应世子爷!

坏人!

阿芜气鼓鼓,给褚晏端茶的时候,一个“不小心”杯子没端稳,翻了,全倒在了褚晏的身上。

茶水滚烫,饶是隔着几层衣裳泼过来,褚晏仍是被烫得不轻。

褚晏被烫得即刻站起,此刻被开水滚过的地方,已经开始火辣辣地疼了,褚晏不可置信地看向给他端茶的那个丫鬟。

他怀疑他被蓄意报复了……

如若不然,那茶水怎就不偏不倚全都泼到了他身上,一滴都没浪费……

“对不起对不起。”阿芜立刻跪下认错:“奴婢不是故意的。”

不,就是故意的,让你气世子爷,活该!

阿芜凶巴巴地想着,可嘴里却一个劲地认错。

故意归故意,但承认却是不能承认的。

若是承认了,那不是在给人递把柄么?

她可不能给世子爷拖后腿。

褚晏看着地上这个不停认错的丫鬟,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
本来他还不太确定,这会儿看她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

若真不是故意的,道歉惊慌都还来不及,哪里会像她这般有条不紊口齿清楚,这分明就是提前想好词儿了。

褚晏目色暗沉沉,瞪了这丫鬟一眼,又看向了周崇柯,只见周崇柯坐在椅中捂着半张脸,肩膀笑得一耸一耸。

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在幸灾乐祸。

褚晏咬了咬牙。

想也知道,他就算揭穿了这丫鬟,周崇柯多半也是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,说了也是平白自讨没趣。

“告辞!”

褚晏脸色难看,当即便要拂袖而去。

周崇柯憋笑着挽留:“要不要我借你件衣衫,换了再走?”

呵!猫哭耗子假慈悲!

褚晏冷笑:“不必!”

褚晏还没走出周崇柯这院门,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畅快不已的大笑。

该死!

褚晏低声咒骂了一句,这主仆二人沆瀣一气,他以后再来周崇柯这自取其辱,他就是狗!

还有,那个丫鬟,他也记住了!

这地方,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。

褚晏无声地加快了脚步,走得脚下生风。

连带着随从为了跟上他都得健步如飞。

随从:“……”

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渴望拥有一双大长腿,大人走这么快,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鬼在追他呢。

等等他啊,随从欲哭无泪。

……

很快便到了亲耕礼的那天,三公九卿文武百官随皇帝一同去先农坛祭祀。

细数起来,这亲耕礼已经是好些年没有举办了,就是早年间举办,也一般是选在仲春的吉亥日,放在秋天举办,这还是头一回。

原因无他,今年情况特殊了,是个灾年。

上半年的时候,江南连发大水,好些农田都被冲毁,粮食大量减产,而江南一

带一年种稻两季,历来都是我朝的大粮仓?_[(,今秋若是再不能丰收,恐会动摇国本。

有礼官上书此乃多年未行亲耕礼触怒神灵之故,是以,皇上这才决定破例于秋季补行亲耕礼。

当天,王公大臣同陛下在先农神坛祭拜完先农后,紧接着便是要下御田亲耕。

褚晏将拄着拐杖的周崇阳带到了廷尉司划分到的那一畦田地,示意道:“下去吧。”

周崇阳:“???”

你、不、是、要、带、我、去、见、皇、上、吗?

下、下田是什么意思?

他可还拄着拐杖呢,褚大人居然要他一伤患下田?

这合理么!褚大人莫不是在说笑?

褚大人是不是搞错了……认错人了?

可是——

周崇阳黑眼,他这样拄拐靠蹦跳行走的,整个御田所在地,放眼望去也找不出第二个吧……

褚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?

周崇阳只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,一头雾水,嘴巴微张,满眼震惊地看向褚晏。

褚晏见其半响都没动,渐渐皱起了眉头:“怎么还站着,等我请你?”

周崇阳:“!!!”

居然没搞错,褚大人真的是让他下田!

褚晏的表情太过理所当然,以至于周崇阳都开始怀疑自己现在其实是个行动自如的健全人了。

“可是——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缠着绷带绑着夹板的左腿,又看了看自己同样缠着绷带绑着夹板的右手,“这这这……”

你快看啊!!!

褚晏语气不善:“你什么情况我能不知道?”

周崇阳被斥得一脸懵:“???”

褚晏叹了口气,真是朽木不可雕也。

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压低了声音,提点道:“想要让陛下对你印象深刻,你得用点非常之法,试想一下,有什么能比你身残志坚地耕田更引人注目呢?”

周崇阳:“!!!”

有、有道理!

周崇阳顿觉醍醐灌顶。

高啊,实在是高!

想明白其中关壳后,周崇阳看褚晏的眼神都满是崇拜。

怪不得褚大人能入了皇帝陛下的眼,这脑子还就是跟寻常人不太一样啊。

经此一役,他不得名留青史?

“多谢!”

周崇阳激动地撸起袖子,拄着拐杖就下去了。

廷尉司和都察院分的畦田是挨着的,周崇柯直接全程目睹了这一切。

虽然听不到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,但光是看着周崇阳这喜滋滋下田的样子,周崇柯就眼角直抽。

“看什么看!”周崇阳瞪了周崇柯一眼。

羡慕了吧,嫉妒了吧,他的断手断脚简直就是为这场地而生的,他才是这全场最醒目的人!休想抢他的风头!

周崇阳下巴一抬,满脸得意。

周崇柯:“……”

沉默。

还是沉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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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蠢货。

周崇柯撇开视线,根本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认识这个人。

明显被人忽悠了还搁这乐呵呢。

简直没眼看!

不过——

周崇柯插苗的手顿了顿,忽然又有点搞不清楚褚晏这路数了。

光看他忽悠周崇阳干活这事,好像也不是真心要帮周崇阳啊?

陛下时隔多年后头一次举行亲耕礼,周崇阳这时候来抢风头,那不是脑子有坑么?就陛下那心胸,周崇阳这辈子都别想有出头之日。

褚晏这分明就是暗戳戳摆了周崇阳一道啊!

“嘶——”

周崇柯眉头皱起,只觉不可置信,难不成褚晏还真是在讨好他?这是在给他扫清障碍呢?

嚯!

好家伙,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。

周崇柯站立在原地,有些恍神。

不得了不得了,褚晏现在还真就是跟从前不太一样了。

这算不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?

啧啧啧,他和虞秋秋还真是天生一对。

思及虞秋秋,周崇柯忽然神色一顿。

哦豁。

他没想到这事还有反转,来的路上就已经找机会跟虞秋秋告过状了。

恶人自有恶人磨,褚晏不仁就别怪他不义。

他要求虞秋秋再帮他出口气,打消褚晏提携周崇阳帮倒忙的念头,作为盟友,周崇柯自觉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,他又不是圣人,可不会以德报怨。

可,这计划赶不上变化啊……

再抬首田边已经不见褚晏的影子了,别是去找虞秋秋了吧……

周崇柯抬手默默摸了摸鼻子。

虞秋秋虽然是爽快地答应了,但她应该会随机应变吧?

应该……没事吧。

周崇柯忽然有点心慌。

他两可别是为了他吵起来,到时候一拍两散,这虞秋秋不就又砸他手里了。

“唉!”周崇柯叹了口气,很是懊悔。

这人抓在手里有风险,该出手时得出手啊。

……

“淼淼啊,你年纪不小了,这么拖下去不是个事啊,旁的姑娘家像你这么大都做娘了。”

“今儿这我看有不少青年才俊,你要不要自己看看,万一有合眼缘的呢?”

唐国公看着唐淼这倔牛样,那是真的愁得很,这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,她但凡能有人虞家姑娘一半性子软和,他都谢天谢地。

成天舞枪弄棒的,咋,朝廷是能让她去当女将军还是怎的?

前段时间,家里不过是挑了几个男子让她相看,她就一言不发直接离家出走了。

好不容易把人给找回来,现在又是这么副油盐不进的模样。

唐国公抓了抓头发,他真是愁得头发都快要掉了。

国公语重心长:“淼淼啊,人死不能复生,你得往前看啊,我相信行知在天之灵也不会想看到你这副模样……”

然而其说了一大堆,都没听见唐淼吭声半句。

一转头,好家伙,这倔牛根本就没听进去,人盯着地上的一块石头,搁那发呆呢。

“嘿!”

唐国公气得叉腰,合着他说这么多,她是全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?

唐淼着了一身利落的骑装,头发仍旧是束成了高高的马尾。

她怔了一会儿,突然起身走到马边,拿下了自己的佩剑,然后走了几步,又倒了回来伸手扯下了唐国公腰间挂着的钱袋,接着,便头也不回地直冲冲往前走。

“你去哪?”唐国公在后头扯着嗓子追问,声如洪钟,嗓门可大。

唐淼想装听不见都难,索性道:“去找人还钱!”

唐国公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
什么找人还钱,无非就是不想听他唠叨,寻了个借口罢了。

然而,唐淼还真是去找人还钱的。

她知道,这次亲耕礼,虞相也带着秋秋妹妹来了。

女子不用下田,大半是跟在皇后娘娘那边事蚕桑。

瞅这日头,也快中午了,那边差不多应该结束了吧。

唐淼大步流星朝桑树林走着,不料,路上却碰见了褚晏,褚晏和她的方向相反,他好像是刚从桑树林那边出来。

两人相向而行,唐淼看见他愣了一下,而后唐淼便攥紧了手中的剑,快步与其擦身而过。

她怕自己走慢了,会忍不住除之而后快。

……

褚晏最后兜兜转转在一处殿宇的拐角处遇见了虞秋秋。

“嗯?我正好要找你呢。”虞秋秋见了他反倒先开了口。

褚晏很是意外,这女人不钓鱼了,还会主动来找他?

“你找我……做什么?”

褚晏喉咙忽然有些发紧地问道。

这个时间人大多去用膳了,这里现在清静得就只有他和虞秋秋两个人。

褚晏后知后觉,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似乎不太妙。

然而,虞秋秋却是开口便击碎了他的自作多情。

虞秋秋:“周崇柯说你找他麻烦了。”

褚晏气得磨了磨后槽牙。

所以,虞秋秋找他,是为了给周崇柯出气,找他算账来了?

他死死地盯着虞秋秋,恨得牙痒,这女人迟早有一天要把他给气死。

“我们的事,你到底是什么打算?”褚晏不答反问。

虞秋秋视线四处飘忽,揣着明白装糊涂: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
褚晏可不允许她再糊弄过去,简明扼要:“退婚。”

虞秋秋诧异地看向了褚晏。

——“要死,狗男人如今改路数了,这直球还有点不太好接,可……这不是我要的剧本!”

——“你作为恶霸,怎么能够投降呢?

你应该一条道走到黑,然后冷酷至极地说:‘呵,女人,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。’”

褚晏眉头皱起,这想的都是些什么跟什么?她最近又沉迷看话本子了?

虞秋秋思量了一会儿,坚决捍卫自己的小白花人设,她看着褚晏,忽然满目惊恐,一副害怕至极的模样,瑟缩着往后退了几步,可怜兮兮道:“我与周崇柯情投意合,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褚晏额头青筋直跳,他可真是信了她的邪。

见虞秋秋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,褚晏真是半点也忍不了了。

不用想也知道,没有一句是他爱听的。

褚晏三两步虞秋秋逼退到了墙角。

“你要做什么,我是好人家的姑娘,是不可能屈从你的唔唔唔——”

褚晏直接用嘴封住了她的口。

这般逆耳的话,他半句都不想听。

“你唔唔唔——”

虞秋秋借着喘息的档口,刚想要再夯实一下自己的人设,谁料这狗男人竟是完全不给她说完一句话的机会。

虞秋秋:“……”

如此循环往复了半响之后,虞秋秋放弃了。

她自暴自弃地环住了褚晏的后颈,唉,加入算了……

……

最后,因为虞秋秋肚子饿了,褚晏勉强放过了她。

虞秋秋不肯跟他同路,无法,两人只好各走一边。

褚晏看着虞秋秋飞快消失不见的背影,只觉好气又好笑。

他无奈地摇了摇头,谁料还未来得及转身,脖颈侧便抵上了一柄冰冷的利剑。

褚晏:“!!!!!”

其身后的唐淼握着剑,看他的眼神冰冷至极。

她刚才都听到了。

她没想到褚晏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。

破坏他人姻缘就算了,秋秋妹妹明明都说她不愿意,他居然还强迫她!

“人渣!”唐淼怒斥。

她今天就要为民除害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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